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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科普:你為什么胳肢自己不會笑?
來源:利維坦
發(fā)布時間:2022-11-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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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Daily Mail

利維坦按:

其實早在1872年,達爾文就研究過關(guān)于撓癢癢的問題。諸如自己胳肢自己不會笑,別人胳肢你就會笑,作為一種原始防御反應(yīng)機制,癢感也有著令人愉悅的一面。不過,“覺得哪里癢癢自己撓一撓”和“別人胳肢你產(chǎn)生了癢感”還是有區(qū)別的,前者是為了消除癢感,而后者旨在誘發(fā)笑聲。那么問題來了,為什么別人撓你癢癢就受不了,自己撓卻沒有感覺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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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的某一天,在柏林的一間神經(jīng)科學(xué)實驗室里,1號實驗對象坐在椅子上,手臂舉起,光腳腳趾朝下。2號實驗對象躲在他們身后,伸手就能碰到他們的腳底,正彎起手指等待著。

2號實驗對象被指示自行選定時機出手:撓他們搭檔的癢癢。

為了捕捉這一瞬間,一臺GoPro高速運動相機被安設(shè)在1號實驗對象正面,對準臉和身體,另一臺則對準他們的腳,附近還掛著一只麥克風(fēng)。如計劃一般,1號實驗對象忍不住笑了。他們難以控制這種反應(yīng),這個事實吸引了洪堡大學(xué)研究小組的負責(zé)人邁克爾·布萊希特(Michael Brecht),引領(lǐng)他著手研究有關(guān)撓癢和游戲的神經(jīng)科學(xué)。它們很有趣,但也非常神秘——而且未能得到充分的研究。

布萊希特說:“這個主題在科學(xué)調(diào)查中的待遇有點像是被忽視的繼子?!碑吘?,大腦和行為研究通常傾向于那些晦暗的主題,比如抑郁、痛苦和恐懼?!暗牵彼f,“我認為人們對游戲(play)還存在更深層次的偏見——認為這是小孩子的東西?!?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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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HuffPost

主流觀點認為,笑是某些哺乳動物之間的一種社會行為[1]。它是一種讓他人卸下心防、緩解社交時緊張氣氛、增進感情的方式。黑猩猩會笑。狗和海豚也會笑。老鼠是撓癢研究的常見實驗對象。如果你把它們翻過來、四腳朝天,用盡全力撓它們的肚子,它們會發(fā)出調(diào)門極高的吱吱聲,那音高是人類聽力極限的兩倍多。

但無論對象是老鼠或人類,關(guān)于撓癢癢都還有許多揮之不去的謎團。最大的問題是:為什么我們不能撓自己癢癢呢?

“如果你翻閱古希臘著作,會發(fā)現(xiàn)亞里士多德對撓癢癢心懷好奇,蘇格拉底、伽利略和弗朗西斯·培根也是如此?!笨邓固苟∧取せ鶢柼啬幔↘onstantina Kilteni)說,她是一位認知神經(jīng)科學(xué)家,工作于瑞典的卡羅林斯卡學(xué)院(Karolinska Institutet),研究觸摸和撓癢,不過并未參與布萊希特的項目。

我們不知道為什么觸摸會帶來癢感,也不知道大腦在這一過程中發(fā)生了什么。我們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人——或是有些身體部位——比其他人、其他部位更怕癢。“這些問題非常古老,”她繼續(xù)說道,“而在近兩千年過去后,我們?nèi)匀粵]能真正找到答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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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Gifer

一部分的麻煩在于,我們很難收集到人類對撓癢的反應(yīng)的客觀測量數(shù)據(jù),也很難將這些數(shù)據(jù)與感知到的癢感建立關(guān)聯(lián)。正是因為這一點,布萊希特的團隊招募了12個人進行一項研究,盡管研究的樣本規(guī)模很小,但它旨在用GoPro運動相機和麥克風(fēng)等非亞里士多德式玩具來觀察這種現(xiàn)象(譯者注:有一款名為“亞里士多德數(shù)字幻方”的木質(zhì)蜂窩幻方拼圖玩具,因基于亞里士多德的著作開發(fā)而冠其名)。他的團隊收集的錄像將幫助他們弄清楚人們被撓癢癢時會發(fā)生什么,以及人們在撓自己癢癢時到底是什么發(fā)生了變化。

研究小組在9月的《皇家學(xué)會哲學(xué)匯刊B輯》(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 of the Royal Society B)上發(fā)表了文章[2],報告了對反應(yīng)時間、笑聲和呼吸的觀察結(jié)果,并且表明,在被他人撓癢癢的同時撓自己癢癢可以抑制癢感,在以人類為對象的研究中,這一結(jié)論還是首次提出。“這很罕見。研究通常不會這樣做,”基爾特尼說,“這確實對當(dāng)前該主題研究的前沿進展做出了貢獻?!?/p>

布萊希特說,撓癢是“一種非常奇怪的觸摸和對觸摸的反應(yīng)”。他對這些復(fù)雜行為的根本性和重要性十分著迷。在1897年的一篇名為《撓癢癢、大笑和滑稽之情的心理特點》(The Psychology of Tickling, Laughing, and the Comic)的論文中[3],作者指出,普遍而言,所有人“癢癢肉”的位置都是相同的。最容易被撓癢的是腳。腋窩、脖子和下巴緊隨其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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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Imgur

小時候,我們本能地喜歡撓癢和游戲,盡管隨著年齡的增長,我們對游戲的部分偏好會逐漸消退,但我們總是能夠理解這種神秘的語言。布萊希特認為,這是在玩鬧打斗語境下的一種釋放社交信號的形式:“你用你的傻笑示意,表明此刻他人的觸摸是可接受的,而在通常情形下這種觸摸并不合適?!?/strong>(你的笑聲信號甚至可能在觸摸之前出現(xiàn)。想象一下,即將被父母撓癢癢的孩子是什么樣吧:“你還沒真的碰到他們呢,他們就笑瘋了?!保?/p>

在這項新研究的第一階段,每個實驗對象都會在GoPro相機和麥克風(fēng)前經(jīng)歷自己的爆笑時刻。此前的研究[4]已經(jīng)證實撓癢是“情緒依賴”的,焦慮和陌生感會像濕毯子一樣壓滅癢感。由于參與者必須輪流撓對方癢癢,布萊希特的團隊確保了每一對參與者事先都認識對方、和對方相處時感到自在——但所有人仍然會在實際被撓癢時驚到。

撓癢癢的人總是躲在他們的搭檔身后,同時看向一面屏幕,屏幕上會給出一段隨機序列,要求他們按此順序觸碰這些身體部位。頸部、腋窩、身側(cè)、足底、頭頂——每個部位快速撓五次。

首先觀察到的是:人的面部表情和呼吸會在大約300毫秒內(nèi)變成被撓癢后的反應(yīng)。(研究報告[5]描述了攝像視頻中捕捉到的美妙瞬間:被撓癢癢的人臉頰抬起,嘴角向外拉,“這種動作組合的出現(xiàn)標志著一個快樂的微笑即將浮起?!保?/p>

然后,在大約500毫秒的時候,聲音響起了——出人意料的晚。(被觸摸時的正常聲音反應(yīng)時間大約是320毫秒。)研究小組懷疑,笑聲響起之所以需要更長時間,是因為它需要更復(fù)雜的情緒處理過程。

研究對象還評估了每次觸碰有多癢。頭頂通常不怕癢,所以當(dāng)你撓某人不怕癢的部位時,它可以作為一種對個中過程的對照。在70%的觸碰發(fā)生后,志愿者們會笑出聲,而且越是覺得癢,笑聲的音量就越大、音調(diào)也越高。事實上,在研究他們對每次撓癢有多癢的主觀評價時,他們的笑聲是與這種主觀評價相關(guān)性最好的指標。

在實驗的下一階段,撓癢者還是撓搭檔的癢癢,但他們的搭檔也要同時撓自己癢癢——要么在身體對側(cè)的同一個部位,要么在被撓的位置旁邊,要么手空懸、假裝撓自己,但并不真正碰到皮膚。

正如所料,撓自己癢癢并不會產(chǎn)生什么反應(yīng)。但是研究小組注意到了一些奇怪的現(xiàn)象:撓自己癢癢可以讓他人撓自己變得不那么癢。平均來說,被撓癢的人笑出聲的發(fā)生率下降了25%,而且當(dāng)自己撓的位置和被撓的位置處于同一側(cè)時,笑聲響起的時間延遲到了將近700毫秒。“這對我們來說是出乎意料的,”布萊希特說,“但數(shù)據(jù)非常清晰?!?/p>

為什么會這樣?這又回到了為什么我們撓自己不覺得癢的問題上。主流理論認為,撓癢癢之所以會引人發(fā)笑,要歸功于大腦的預(yù)測錯誤。不可預(yù)知的觸碰會迷惑大腦,讓它陷入小小的狂亂。自己觸碰自己總是可預(yù)測的……所以,大腦不會發(fā)狂。

但是布萊希特認為它并不真正和預(yù)測有關(guān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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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反,他認為,當(dāng)一個人觸摸自己時,大腦會發(fā)出一條送往全身的信息,抑制對觸碰的敏感性。他說:“我們覺得事情其實是這樣的:大腦有一個能辨認你動作的竅門,一旦你觸摸自己,它就讓你的身體不要理會?!彼赋觯绻竽X不這樣做,我們每次抓撓胳肢窩或是觸摸腳趾的時候都會不停地讓自己發(fā)癢。

倫敦大學(xué)學(xué)院的認知神經(jīng)科學(xué)家索菲·斯科特(Sophie Scott)表示,這種看法是有道理的,因為當(dāng)我們的行為對感官知覺產(chǎn)生影響時,我們的大腦會學(xué)會關(guān)閉感官知覺(她并未參與布萊希特的項目)。她說:“我現(xiàn)在坐著,僅僅通過我的動作,我就在自己的體內(nèi)產(chǎn)生了許多身體感知。但對我來說,這些感知無關(guān)緊要,相比之下,知道是否有其他人進入房間并觸碰我才更為要緊。”

事實上,她繼續(xù)說道,同樣的“抑制效果”也發(fā)生在聽覺上。當(dāng)你說話的時候,你大腦中聽別人說話的部分就被抑制了。(她說,這就是為什么“人們非常不善于判斷自己說話的聲音有多大?!保┮虼耍?strong style="box-sizing: border-box;">如果大腦在人們撓自己癢癢時抑制對觸摸的反應(yīng),那么它也同時會抑制被別人撓癢癢的反應(yīng)。

基爾特尼指出,目前還不清楚當(dāng)一個人被撓癢癢時(包括被自己撓時),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中究竟發(fā)生了什么。至少,要考慮記錄肌肉收縮,或是將研究范圍擴大到12人以上,甚至是使用機器人或機器來對撓癢癢的過程做標準化,否則我們很難知道確切的答案。

話雖如此,布萊希特的團隊收集到的數(shù)據(jù)還是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例如,知道了癢感強度與笑聲大小關(guān)聯(lián)性最強,這一點很有價值——基爾特尼如今計劃在她自己的研究中加入受試發(fā)笑時的錄音和錄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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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 Tenor

基于實驗室的撓癢嘗試對于科學(xué)的貢獻并不僅限于學(xué)界急需的活潑氣氛和“技術(shù)小品”(像是“被撓癢的人被告知盡可能自然地行動”),它們還明晰了情緒處理這一領(lǐng)域中未能得到充分研究的部分。

斯科特說:“人們常說,我們的聲音并不能非常強烈地表達情感,表達情感是面部表情的工作?!彼龑Υ送耆煌猓郝曇裟軅鬟_詞匯、情緒、身份、健康狀況、年齡、生理性別、社會性別、地理出身和社會經(jīng)濟地位——它們只是比面部表情更難研究。

斯科特補充稱,觸覺也被低估了。同情和喜愛通過觸摸比通過面部表情或語言表達得更清楚。“如果你和朋友在一起,對方正十分低落,你可以說‘我真的為你感到難過’,但你也可以給對方一個擁抱,”她說,“我認為,這種觸碰——這種撫慰——真的很重要?!?/p>

布萊希特的研究小組計劃通過未來的研究繼續(xù)揭示游戲性(playfulness)的神經(jīng)科學(xué)原理。**專家們推測,你怕癢的程度反映了你自認為你有多喜愛游戲。**雖然這個推論在其他動物身上似乎是成立的——一只非常怕癢的老鼠也會更喜好游戲——但在人類身上,這一點還值得商榷?!拔移拮痈掳W,”布萊希特說,“但是我很喜歡游戲!”

參考文獻:

[1]www.tandfonline.com/doi/abs/10.1080/09524622.2021.1905065?journalCode=tbio20

[2]royalsocietypublishing.org/doi/10.1098/rstb.2021.0185#d1e532

[3]www.jstor.org/stable/1411471?origin=crossref

[4]www.science.org/doi/10.1126/science.aah5114

[5]academic.oup.com/cercor/article/23/6/1280/426218?login=false

文/Max G. Levy

譯/苦山

校對/兔子的凌波微步

原文/

www.wired.com/story/neuroscientists-unravel-the-mystery-of-why-you-cant-tickle-yourself/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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