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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覺得國家那么窮，你用很多錢行嗎？這類工作要能干，就得有省錢的本領?！?6歲的俞鴻儒說。

作為我國“爆轟驅(qū)動高焓激波風洞技術(shù)”的理論奠基人，俞鴻儒潛心于此50余載，為我國風洞研究“炸”出了一條新路。如今，當半個世紀前的皆艱苦卓絕被逐幀展開，當人們感動于他“做別人不敢做的，做別人做不成的”，他卻說：“我只是幫了一點小忙?！?/span>

把“天空”搬到地面

一代風洞，一代飛行器。

風洞是空天飛行器研究的最可靠的實驗手段。高超聲速風洞通過人工方式產(chǎn)生并控制高速氣流，模擬飛行器周圍氣體的流動情況，獲得飛行器的氣體動力學特性，相當于在地面上人為建造一個“飛行天空”?！吧裰邸毕盗酗w船、“東風”系列導彈等我們耳熟能詳?shù)膰仄?，它們的模型都曾在風洞中經(jīng)受考驗。

JF12復現(xiàn)高超聲速飛行條件激波風洞

2023年上半年，我國JF-22超高速風洞正式通過驗收。作為新一代飛行器的搖籃，J-22超高速風洞可以復現(xiàn)40公里至90公里高空、，相當于約30倍聲速的飛行條件。

而同樣在北京懷柔錢學森實驗基地空天實驗中心，還存在一位“前輩”——“復現(xiàn)高超聲速飛行條件激波風洞”，JF-12復現(xiàn)風洞。JF-12可復現(xiàn)25至40公里高空、5到9倍聲速的高超聲速飛行條件。可以說，JF-22超高速風洞的研制離不開JF-12復現(xiàn)風洞積累的經(jīng)驗。而這兩座風洞的出現(xiàn)，也使我國成為高超聲速領域唯一具備覆蓋全部“飛行走廊”實驗能力的國家。

J-12復現(xiàn)風洞的成功，運用的就是俞鴻儒的爆轟驅(qū)動理論及技術(shù)。而在這條路上，他自認是郭永懷布下的一顆“閑子”，卻在潛心埋首間，成為我國風洞事業(yè)的一顆“奇子”。

少花錢辦大事

1956年，中國科學院力學研究所成立后，錢學森親自給尚在美國的郭永懷寫了一封信：“力學所成立了，你趕快回來吧，很多重要的事需要你來做。”

而在郭永懷回國之前，錢學森、錢偉長已經(jīng)代他招到了5名流體力學和物理力學研究生。俞鴻儒就是其中之一?！肮壬o我指定了方向——發(fā)展激波管技術(shù)，研制激波風洞?！?/span>

1958年年初，中國科學院力學研究所成立激波管組，俞鴻儒被郭永懷指定為組長。那時，他還是個剛?cè)胨€不到10個月的研究生。甫擔重任，俞鴻儒壓力很大。簡單來說，國際上風洞建造費用高昂，工藝要求高，需要大量資金投入。但擺在俞鴻儒面前的一個最大問題就是：沒錢！

20世紀60年代，俞鴻儒實驗留影。

“經(jīng)費極少，也不可能有國外同行使用過的先進儀器和技術(shù)裝備?！比舾赡旰螅狲櫲寤貞浀?。這意味著模仿的路是走不通的，怎么辦？“科學研究最關鍵的是人，是創(chuàng)新，而不是錢。有創(chuàng)新，再窮也能用自己的辦法做出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工作。沒有創(chuàng)新，再多錢，仿制國外再多的先進技術(shù)也是贗品，做不出真正有價值的科學成果?！?/span>

為了省錢，俞鴻儒選擇了基于氫氧燃燒驅(qū)動激波管方法進行改進。這種方法事故率頗高，性能也不穩(wěn)定，并不被國際認可。但在當時，俞鴻儒也沒有更好的選擇。而郭永懷只提了一個要求：防止人身傷亡事故。

“后來我們出了好多次事故，一次最嚴重的事，把實驗室的房子都炸了。把房子炸了，也沒有關系，炸完馬上就給你修?！庇狲櫲逭f。

就這樣，在一聲聲爆炸中，“爆轟驅(qū)動”逐漸成型了。

1958年，俞鴻儒成功研制出了我國第一代激波管。20世紀60年代，他們成功研制出JF4直通型激波風洞、JF4A反射型激波風洞和JF8激波風洞；90年代，他們建成的氫氧爆轟驅(qū)動高焓激波風洞（JF10），成為國際首座成功運行的爆轟驅(qū)動激波風洞，為我國高超聲速風洞的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。

20世紀70年代，國際風洞研究中的噴管一般都使用不銹鋼?！耙粋€噴管要幾十萬、上百萬元”，俞鴻儒深覺“用不起”，幾經(jīng)鉆研，采用鑄鐵進行了改良，幾萬塊錢就撐住了。在這之前，他安裝JF8激波風洞時，也是想方設法利用廢棄設備，尋找便宜靠譜的工廠，僅花費8萬元加工費就完成了任務。而在這之后，JF-12不僅在指標上具有可比優(yōu)勢，其試驗成本也遠低于國際同類風洞。

幾十年過來，“少花錢辦大事”在俞鴻儒這里已經(jīng)成了天經(jīng)地義的事。在他看來，“現(xiàn)在國家有錢也得省著”，畢竟“國家那么大，什么事都要辦”。

俞鴻儒在工作中

閑不下來的鋪路石

“國家的科學事業(yè)需要我們來做鋪路石?！边@是郭永懷對俞鴻儒的教導，他始終記在心上。

進入古稀之年后，俞鴻儒給自己提出了兩條約束：不要和年富力強者爭做適合他們干，以及他們特別愿意干的項目；盡量少占資源并選擇風險較大的項目。

21世紀初，全世界都對研制高超聲速超燃沖壓發(fā)動機熱情極高?；趪抑卮罂萍佳邪l(fā)的需求，俞鴻儒積極關注起“高超”問題研究，并在2006年向中國科學院正式提出了建造復現(xiàn)高超飛行條件的脈沖風洞的建議。兩年后，長試驗時間爆轟驅(qū)動激波風洞（JF-12）項目正式啟動，俞鴻儒再次投入“戰(zhàn)斗”，用他的技術(shù)思想照亮了這段征途。但到2016年，JF-12激波風洞榮獲國家技術(shù)發(fā)明獎二等獎時，他主動把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后，讓更多年輕人走向臺前。

“我們這代人搞風洞建設，搭了一個戲臺，今后戲唱得好不好就要看年輕人了?！庇狲櫲逭f。但即便是現(xiàn)在，但凡后輩有問題請教到他面前，他都會積極給予建議。他是一塊閑不下來的鋪路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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